本文节选自《蒙格斯调查之五：蒙格斯社会公平指数的构建——公平与贫富差距问题研究》（以下简称《蒙格斯报告五》）。《蒙格斯报告五》构建了以贫富差距指数为核心，法律公平指数、社会文化指数、金融公平指数为补充，比基尼系数更深刻的公平指数体系。

过去一段时间，社会热烈讨论是否存在“消费降级”。全社会对于美好生活的期待是普遍的，事实上，“消费降级”的讨论，是对消费升级的期待。基于此，本文从居民消费倾向出发，分析贫富差距对其影响。结果表明，贫富差距在比较低的阶段，能够刺激居民消费倾向，但当贫富差距超过一定界限时，由于贫富差距压制了低收入居民的消费倾向，居民的消费倾向降低。

1.关于消费降级与否的讨论

过去一段时间里，全社会围绕“消费”两字的讨论热烈而充分。从拼多多的走红到榨菜和方便面的热销，从个人的现身说法到援引身边案例，人们对于“消费疲软”多少有些担忧。

而随着这一现象渐渐成为人民极为关心的热点，中共中央国务院也发布了《关于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进一步激发居民消费潜力的若干意见》，提出了“以消费升级引领供给创新、以供给提升创造消费新增长点的循环动力持续增强，实现更高水平的供需平衡，居民消费率稳步提升”。

从数据来看，中国的恩格尔系数从1985年开始大幅下滑。首先我们摆脱了贫困线，接下来逐步进入小康，逐步进入中产的生活。这导致生活质量和品质在过去30年出现大幅改善。

随着收入结构的整体提升，必然会带来消费趋势的变化。摆脱贫困线的人群会增加可选消费品的购买，而收入进入中高层次的人，会加大对于品牌和服务的消费。

消费的升级和降低更多和经济增长的大背景相关，但伴随着经济增长，往往有着另一个不可忽略的现象同时存在，也就是贫富差距越来越明显。这一现象对人们会加深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人们未来的消费倾向。因此，在考虑消费降级与否的时候，不能忽略这一现象的存在。

2.贫富差距影响居民消费倾向的理论解释

对于中国居民高储蓄低消费的原因描述中，贫富差距较大被认为是重要的原因之一（陈斌开，2012；吴锟等，2015），贫富差距的扩大会加深居民对未来的不确定感，降低居民的消费倾向（崔海燕和杭斌，2014）。

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贫富差距对居民消费的影响需要考虑国家的经济发展阶段、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财富阶层、消费类型等等（吴锟等，2015；余华义等，2017；崔海燕和杭斌，2014；鞠方等，2017；董秀良和曹凤岐，2009）。第一，大部分学者研究中国不同地区的贫富差距异质性影响时，采用的地区划分方法最常见的是按照省份划分，其次是分为东西中等部。余华义等（2017）认为地理划分过于刚性死板，需要从经济发展水平等角度考虑。第二，学者们之前将焦点集中于城镇居民，学者们指出城镇与农村居民的消费倾向来源于不同的原因。第三，贫富差距对于不同收入阶层的消费倾向影响是不同的。第四，实质上，贫富差距对居民消费倾向的影响在居民不同类型消费中存在差异化作用，包括衣食住行、地位性消费与非地位性消费等类型划分。第五，贫富差距造成居民消费决策得到不同的道德评价，其中高收入者消费商品时被认为道德水准更高。

在贫富差距和居民消费倾向的研究中，社会经济因素不可忽视。收入差距与消费的关系受到金融市场及社会保障体系完善程度的约束，居民的财富构成也会影响居民的消费决策，其中房价波动是最重要的因素。房价上涨一方面带来居民贫富差距的扩大，另一方面又对居民消费产生挤出效应。同时，居民消费的信贷约束对于平衡消费时间及其带来的苦乐感也起到重要作用，个人信贷市场的完善有助于激发居民消费。

3.数据来源与指标说明

我们采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库中的数据衡量居民的消费倾向，具体问题为：“当您的资产价值上升时，您愿意花更多的钱消费吗？1.很愿意2.愿意3.一般4.不愿意5.很不愿意”，基于微观居民的调查数据，我们采用省份的均值衡量该省份居民的消费倾向，消费倾向取值越高，表明居民的消费倾向越高。同样，在实证过程中我们控制了各省份人均GDP对居民消费倾向的影响，数据来自中经网数据库。

4.数据来源与指标说明

本部分采用以上模型进行回归分析，从实证结果可以看出，贫富差距一次项显著降低了居民消费倾向的值，表明贫富差距越大，居民的消费倾向越高；从二次项的回归系数可以看出，贫富差距与居民消费倾向存在U型的关系，表明贫富差距在比较低的阶段，能够刺激居民消费倾向，因为这时候贫富差距的上升往往伴随着所有居民收入的增长；但当贫富差距超过一定界限时，随着贫富差距的增加，居民的消费倾向降低，居民不愿意做更多消费，这是由于贫富差距压制了低收入居民的消费倾向。就拐点而言，收入法下的贫富差距的拐点对应的地区是与江苏省贫富差距水平相当的省份，支出法下贫富差距拐点对应的地区为与黑龙江省贫富差距水平相当的省份，贫富差距总指数拐点对应的地区是与山东省贫富差距水平相当的省份。

表1 贫富差距对居民未来预期的回归结果